致你我永远的西西里

【言金】人造杀手会梦到黄金杯吗 04

-这章有点爆字数...还有提及一点海宋(即赫拉克勒斯x伊阿宋)打完2.5觉得这对真的很好吃


Part IV

 

雨从晚宴前的半个小时开始下,到现在也没有停的迹象。宾客陆续到来,吉尔伽美什于大门迎接他们。言峰站在他身后两步远,听到他与其中一位董事开玩笑:“看来你们把堕天使城的坏天气带过来了。”

 

事实上,堕天使城不总是叫堕天使城。它的原名是路西法,堕天使只是它的昵称。再早一些,大概在五十多年前,这里叫洛杉矶。西班牙语的天使(Los Angeles)。这门曾经被南美国家使用的语言现在也已经消失了。整个美洲大陆在复制人军队扫荡下已经完成大统。原本近三十个国家合体而成的大陆已经不复存在,如今的美洲大陆上只存在一个国度。而这个国度中又以三个城市最为闻名昌盛:米迦勒,路西法,和加百列。创国者用旧约中的三位大天使之名命名它们,实则也是一种自诩为神明的傲慢表现。

 

这时,一个黑发红裙的年轻女人从车上下来,她的身材纤细,瞳色跟晚礼服是一个颜色。吉尔伽美什把酒杯递还给一旁的侍者,开始往大厅走。言峰跟在他身后。

“你不迎客了?”

“看见伊什塔尔了吗?”吉尔伽美什朝黑发女人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女人是个贪婪,无能与狂傲自大的结合体。我生平最讨厌的女人莫过于此。”

“那为什么邀请她?”

“她有乌鲁克百分之二十的持股。”吉尔伽美什翻了个白眼,“事出有因,我白送给她的。现在想想简直是浪费至极。”

言峰点头,不再多问。就在他身后,伊什塔尔盯着他的背影,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大约八点过十分,宾客终于来齐。吉尔伽美什从西杜丽手里端过香槟上台致辞,面对一百多号人神态自如,和他当时躺在泳池里进行电话会议没什么差别。言峰站在舞台西南角,按理来讲是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好方便他观察潜在危险人物,但他一直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视线,却并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而来。

 

“欢迎各位光临寒舍。”吉尔伽美什特意强调了最后两字,宾客们哄堂大笑。即便是盲人也可以看出这座山中别墅价值不菲,也许同等价格可以买下一个东南亚岛国。“就在最近,政/府/动/乱,革/命/党横行,恐/怖/袭击频发,堕天使城内发生了许多诸位不乐见的事情,人心惶惶。但我希望各位不要因此而沮丧,反倒该感到庆幸。因为这正是新时代要来临的征兆。”

吉尔伽美什饮尽香槟,随后他放下酒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巧的遥控器。“趁这个机会,我才让各位出城,呼吸新鲜空气,顺便瞻仰一下新的风景——”他按下遥控器的一个按钮,背后落地窗的帘幕自动向两边拉开。直线高度长达三十米的瀑布就在他身后,疑是银河落九天的一道绝景。

 

人群发出赞叹之声。他们在来前当然有所耳闻。堕天使城中最富有的军火商在管辖区外斥费巨资,修缮了一座人工改造的瀑布。如今看来,就连位于米迦勒城,有两百年历史的尼亚加拉瀑布都要逊色三分。

 

吉尔伽美什欣赏着宾客们的表情,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才是最佳的绝景。

“好好为之注目吧,”他露出微笑,“这不过是新世界的冰山一隅罢了。”

 

他的发言如此流畅,如此操控人心。言峰禁不住开始猜测吉尔伽美什是否有事先为此准备演讲稿。但他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政治家或许需要列大纲,但牧师布道会需要提前打草稿吗?恐怕不必,因为对于得道的人,道早已在心中。

不过,言峰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将吉尔伽美什与宗教联系在一起。就像两小时前,对着吉尔伽美什诵出的他从未耳闻过的诗句,他却知道那是出自创世纪的节选。这感觉就好像命运的丝线在他的脖颈上拉紧了,操控着他迈回他原本的道路。

 

晚宴之后自然是舞会。探戈总是最能活跃气氛,第一首便当仁不让。为尽地主之谊,吉尔伽美什要第一个进场。在场的女客从这一刻起无不搔首弄姿,摆扶首饰整理裙角,只可惜吉尔伽美什的目光绕了一圈并未停留。言峰忽然感到身上一凉,他一抬头,只见他的雇主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曲起,言峰只好笨拙地模仿吉尔伽美什的步法,好在探戈一开始只是镜像舞,而且等曲后半客人们都加入进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注视他的动作。但最令言峰担心的却不是舞步。吉尔伽美什看穿他的想法,胯贴上来的同时头也凑上来:“宴会再过几曲就结束了。”

“因此留给赫拉克勒斯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随时会动手。”

“说不定他怯场了,”吉尔伽美什嗤笑,“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不死之身。”
“不可大意。”言峰言简意赅。他开始觉得吉尔伽美什的胯贴得太紧了,且大半是故意的。

 

一曲结束。所有宾客都要更换舞伴,吉尔伽美什也不例外。今夜巴御前在宴会前临时缺席,于是他向另一位贴身秘书西杜丽伸出手,不料却被黑发女人横插一脚,而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请?”

吉尔伽美什盯着伊什塔尔,目光仿佛要射出杀人光波。言峰知趣地避开这对冤家,与西杜丽自发组成搭档。

 

偏偏是肖邦的小圆舞曲。吉尔伽美什和伊什塔尔两双红瞳相瞪,一边却又不得不转起柔情似水的圈子。中途言峰与西杜丽离他们舞远了,后面却又有交错。缝隙间,言峰耳后隐约传来伊什塔尔的质问:“你强行把一个死人复活,究竟打算做什么?”

“如果他根本没有死,这就称不上是复活。”

之后的对话则模糊不清了。

 

曲子将近结束,言峰却没心思再跳下去。他对西杜丽道了声歉,径直往盥洗室的方向走去。

站在镜子面前,言峰深吸了一口气,用水洗了把脸,随后从燕尾服内衬掏出黑键,检查弹夹余存。放在平时是绰绰有余,但如果真的碰上赫拉克勒斯,这些远远不够。更重要的是,他今夜失去了平时惯有的观察力和敏锐性。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思绪如麻,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探察杀气。

 

一声尖叫撕裂夜幕。

 

言峰推上弹夹举枪冲出门,一气呵成。这才十几秒钟的时间,宾客们已经作鸟兽散。这就是人类面对威胁的本能反应,不管他们是多高级的生物也好,在恐惧之下仍然不堪一击。言峰进入刚才还灯红酒绿的舞厅,他明白群众恐慌的来源了。

 

本来,舞厅的正前方是那座大卫雕像,吉尔伽美什在第一天就向他介绍过来龙去脉的石雕,完美无瑕的旧时代艺术品。大卫的上方是一座天窗,现在那里破裂了,大雨倾盆,顷刻灌入室内。与大雨一起从天而降的还有一个男人。或者不该称之为男人,而是野兽。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理性可言。

 

那些原本伪装成侍者的雇佣兵统统掏出乌鲁克公司标配的拉赫姆冲锋枪,弹道如一条条金色锁链,朝这个黑发棕肤的庞大怪物鱼贯而去,妄图像笼子一样将他包围,然而只是以卵击石。

 

这些雇佣兵们并不留余力。第一轮弹夹很快耗尽,在更换弹夹的这十几秒内,言峰紧紧注视着赫拉克勒斯的一举一动。这个怪物挨了合计数百斤重量的子弹,竟然丝毫没有寻找掩体的打算。他此刻只是盘踞在原地,呼吸,吐息。但是在这一呼一吸之间,他身上血肉崩裂的伤口却逐渐恢复了,看不见的纳米机器以兆而计,在分秒之内将血管重接,皮肉相连,将一切裂痕都修补得完好如初。他轻轻吐息,发出隆隆的低吼,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瞬间。离得近的七八个袭击者顷刻内血肉飞溅,冲锋枪如同微不足道的铁玩具,被挤压,变形,损坏在扭曲的尸体之下。而赫拉克勒斯看起来甚至尚未移动。

 

然后他站了起来,舒展身体。被长发遮得面目不清的五官渐渐显露在众人眼前。两道红光从中迸发。如恶狼似猛虎,他目光如炬地盯着一个方向。任何人都知道,那是他的猎物的方向。

而此刻最应该仓皇逃窜的人一步未动地站在那里。

 

言峰丝毫不知道吉尔伽美什是怎么想的。他不在乎了,这个男人从来将生死置之度外,从他们见第一面起就是这样。也许他是为了自尊心而没有逃跑,又或许他真的相信言峰会不知怎地爆发出超人的力量将这个怪物结果。一切都不重要了。枪支已然无法拖延,言峰朝赫拉克勒斯扑了过去,用全身的力量绞紧他的脖子,寻找最脆弱的那一环骨节。纵使他全身的骨头都是用冶炼过的泵和钢制成,也应该有那么一个中枢,能够切断他思考与身体控制的地方,他不可能毫无弱点——

 

赫拉克勒斯怒吼一声,全身的血脉经络像拔起的树根一样条条暴起。他如同狮子摆脱猎犬一般甩开言峰,后者撞在翻倒的桌角上,额头破出鲜血。剩下的几个雇佣兵已经逃之夭夭,没有人再能阻止他了。赫拉克勒斯径直朝不远处的舞台走去,一步,两步,并逐渐加快速度。台上的人——自不用说——这个宴会的主人,吉尔伽美什仍站定定地在那里。他端着酒杯,在一片废墟里看起来仍像个国王。赫拉克勒斯暴涨的杀气令所有人不寒而栗,而吉尔伽美什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在言峰眼里,时间好像变成了千分之一。一切都慢了下来,他看着赫拉克勒斯一帧一帧地冲向吉尔伽美什,势不可挡地扑到他身上。由于惯力,俩人的身躯一齐向后倒去。玻璃裂开了一张蛛网般的图案。

 

水声。震耳欲聋的水声。

 

言峰顶着满头的血站了起来,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人造瀑布在室外的声音,竟然是这么的振聋发聩。他捂着肩膀上的伤,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破碎的落地窗边缘。他低头往下看,却只看见白茫茫的水花,一望无际。

 

就在十秒前,吉尔伽美什与赫拉克勒斯双双从这里坠落。就像莱辛巴赫瀑布边上的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一样。他们本来再也没能从那个瀑布爬上来,直到伦敦的读者砸破柯南道尔的窗,要求他创作续集。

 

言峰开始脱燕尾服,然后是衬衫外面的马甲。忽然出现的西杜里抓住他的手。她脸上的妆花了,又是汗又是泪。“求求你。”

 

言峰知道她要说什么,因此没有理会她。他将皮带拆了,皮靴也一并脱掉。最后他扯掉领带,越过锋利的玻璃碎片,纵身一跃。

 

***

 

“协会的叛徒!”吉尔伽美什趁着头部好不容易露出水面,即刻出声大吼道,“大名鼎鼎的赫拉克勒斯——在肉体上,你的确是刀枪不入,但在精神上,你还不如一个十岁小孩,对不对?”

身躯庞大的怪物没有用言语回应他,只是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怒吼。

 

水流湍急,暴雨之下,能见度不大于三英尺。言峰坠入深水,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一片茫茫虚无之中,上不着天下不挨地。但他读过这里的地形图,这条河流毕竟是人造观赏物,不会流入大海,且吉尔伽美什水性不错,到了离瀑布远一些,水流缓慢下来的地带应该就会想办法上岸。前提是他没有被那架杀戮机器所阻拦的话。

 

果然,又顺着水流漂了几十米后,言峰感到来自瀑布的推力明显缓和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扎进水里,手脚并用地往浅滩上的方向游去。

 

“十二难关。”

浅滩上,吉尔伽美什吐出嘴里的水,脱掉湿透的外套,抽出随身的“黑键”,从容上膛,对准一步一步接近他的捕猎者:“传说中,赫拉克勒斯克服了十二试炼,最后迎来神之座的奖赏。杀了我,圣堂协会将赐予你什么样的奖赏呢?”

人造的半神发出隆隆的低吼。

 

“没错,”吉尔伽美什仿佛听懂了他的回答似的,“协会是我多年的合作伙伴,乌鲁克军火厂的主要客户之一。杀了我,他们会找到你,将你销毁,报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要想清楚了,雅典的大力神。”

赫拉克勒斯置若罔闻,反而加快了冲刺的速度。吉尔伽美什扣动扳机,他所持有的黑键是尚未在市场上流通的最新款,能在三秒内连发九颗子弹。弹道全部围绕要害。然而赫拉克勒斯视它们为无物。在他的思考里根本不存在“躲避”这个选项。如果纳米机器会发出声音,它们此刻一定在尖叫,同时以一种疯狂的速度重塑他的皮肤血肉,将一切伤害逆转为零。

 

总有一天他要将这个怪物身上的技术占为己有,然后赠予他麾下最勇猛的战士。吉尔伽美什心想,随手丢掉已经空膛的手枪,转身朝浅滩另一侧跑去了。

他知道这匹猛兽只会追向饵的方向。

 

***

 

言峰来到的时候,吉尔伽美什的喉咙正发出岌岌可危的嘶嘶声响。他的气管被大力神的手扼住了,此刻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再晚个几秒,恐怕一切就不可挽回了。言峰一面开枪,脚步也没停下,踩着湿泞的沙滩一路狂奔而去。

 

他用肩膀撞在赫拉克勒斯山石一般的身体上,几乎感到骨裂一般的疼痛,但这起作用了,怪物嘶吼着从吉尔伽美什身上滚落到一旁,甩着头发四肢并用地匍匐在地,怒视着言峰,好像狮子被抢了到嘴的羚羊。

 

言峰不与这头狮子废话。趁着黑键尚未空膛,他一手开枪牵制着赫拉克勒斯的伤口恢复,一手慢慢摸出匕首,情急之下他无暇备好更合适的武器,反倒是最原始的冷兵器在这种情况下刚好派得上用场。

吉尔伽美什翻过身,捂住咽喉连声咳嗽,几乎要把肺咳出来,足以见刚才的危境。等到他咳顺了,言峰扔掉空枪,腾出一只手把他拉起来。“你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吉尔伽美什借着他的力站起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却不以为然:“我跑到哪里都没有用,除非你能杀了他。”

“我杀不了他,”言峰实话实说,“只能拖他一阵。在此期间,只有尽快逃命。”

“如果我告诉你,不用杀了他呢?”

“那我们就要葬身在这里了。”

吉尔伽美什摇了摇头。他从衬衫口袋里出一个小巧的通讯仪器,虽有磕碰但并未损坏,没有被水流冲走真是奇迹。吉尔伽美什当着他的面按下通讯键,步履蹒跚地与他们拉开距离。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那我们只能赌一把了!”他在风中朝言峰呼喊。

 

赫拉克勒斯终于站了起来,随着一声怒吼,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又都恢复如初。言峰忽然可怜起他来,虽然那些伤最终都会消失,但不代表他感觉不到受伤的疼痛,而愈合的过程有时甚至比受伤要痛苦一百倍,绝非常人可以忍受。圣堂协会制造这么一个怪物,肯定早就做好了他会丧失心智的准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言峰与他硬碰硬,渐落下风是理所当然。虽说同为复制人,但他们二人之间的差别比他们和人类之间的差别更大。赫拉克勒斯的出产耗费了圣堂协会最尖端的科技。之后为了使他驯服,又分别更换了许多届技师。基本上他只会听从技师的命令行事。而赫拉克勒斯的最后一任技师因事故被革职,现任则尚未安排才对。这么说来,私自启动了这台杀戮机器的人,或许正是给吉尔伽美什下暗杀预告的人。不用说,以赫拉克勒斯如今的心智是不可能写下那封信的。

 

正在此时,这台杀戮机器以泰山压顶之势朝他扑来,言峰躲无可躲,攻击迫在眉睫,他却由于腿部伤势无法动弹。

 

“赫拉克勒斯!”风声中传来呼唤。怪物猛地抬起头,往吉尔伽美什的方向望去,喊他的人却不是吉尔伽美什,是另一个金发男人,他的面目在全息投影中若隐若现。

 

赫拉克勒斯表情一怔,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好像要试图说话,只是嗓子久未发音,浑浊不堪。他的注意力散了,言峰死里逃生,立刻挣扎脱身,保住要害。

 

“伊…阿…”

怪物挣扎着说道,好像牙牙学语的小孩。他脸上那副凶狠嗜血的面具不见了,露出了茫然无措的温柔神情。

 

“赫拉克勒斯…”金发碧眼的男人泪眼朦胧,似乎又不忍看他这幅模样,扭头看向一旁。然而他的下巴被一只洁白却有力的手掰正了回来。银色长发的女人出现在投影中。

 

言峰认出了她;原来这就是巴御前今夜缺席宴会的原因。他也认出了金发男人,正是赫拉克勒斯的前任技师,伊阿宋。他也是负责赫拉克勒斯时间最久的一位。

 

“让他启动自毁程序,快。”巴御前踢了一脚伊阿宋,架在他脖颈边的寒光也闪闪发亮,“不然,死的就是你。”

“那就杀了我!”伊阿宋怒吼道,他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也能爆发出这样的骨气,“我是不会背叛我的朋友的,赫拉克勒斯也绝对不会背叛我。你如果杀了我,你的老板也别想活命了。”

巴御前横过刀面,“你以为我不敢吗?”

 

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杀胚。她眼里的颜色是被血染红的,那得是跨过多少战场和尸体才能提炼出来的腥气啊。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没在虚张声势。

于是巴御前的刀尖真的刺入了他的脖颈,只半厘米的深度,即刻血流如注。男人梗着脖子,没有漏出一声喘息。奇怪的是他看起来明明怕痛又弱不禁风,此时居然显出了非同一般的耐力。

 

“行了,巴,”吉尔伽美什制止道,“这样他会死得太快。我建议你从手指开始砍,这样你还有十次机会让他回心转意。”他转头面向赫拉克勒斯,“至于你,在完成任务和爱人之间选一个吧。”

 

爱人?

言峰转头看向视频里瘦弱的金发技师,又转头看向这个庞大的怪物。这两个人居然是爱人?

 

“赫拉克勒斯,不用管我——”伊阿宋的抗议被他自己的惨叫声所淹没。巴御前一次性剁下了他的无名指和小指。

 

赫拉克勒斯爆发出怒吼。这次与前几次纯粹的杀意不一样,是真正掺杂了愤怒的吼声。比起杀戮机器他终于变得更像一个人类了。因此,吉尔伽美什便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了。这就是那个名叫伊阿宋的男人给赫拉克勒斯带来的改变,爱情虽然可以救人于绝望之中,却也可以带来毁灭性的力量。现在的情形之下,它只能是致命的弱点。

 

言峰掷出匕首,这次他的准头分毫不差,正好命中在赫拉克勒斯的后脑颅。怪物发出痛苦的嘶鸣,却依然没有停止的打算。

 

“求求你们…放过他…”绿眼睛的男人泪如雨下,“我知道如何用指令让他停止运转。只是求求你们……不要毁掉他。”

“那就说出你的语音指令。”巴御前冷冷道。

伊阿宋吸着鼻子,泪水滚滚而下。他注视着黑发的男人。虽然他的皮肉表面已经恢复成毫发无伤的状态,但在伊阿宋眼里他却是伤痕累累,已不能再战斗。

 

“大英雄,”他哽咽道,“阿尔贡号的旅程结束了。”

 

奇迹般的,赫拉克勒斯从他严阵以待的进攻态势软化了下来,仿佛猛虎被拔走了獠牙。他肌肉贲张的手臂慢慢放了下来,垂在身体两侧。渐渐地,他的腿也无法站立了,扑通一声跪倒在浅滩上。最后,他的整个身躯向前倾倒,只是直到倒下的那一刻为止,他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伊阿宋。那是他比起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

 

视频通讯被切断了。

“真是伟大。”吉尔伽美什感叹道。言峰听不出他是真心实意还是在嘲讽,“所谓英雄就该有为了自己的信念放弃一切的献身精神。只是可惜了他身上的技术,恨不能为我所有。”

 

言峰跨过赫拉克勒斯的躯体,一瘸一拐地走到吉尔伽美什面前。他们身上都湿淋淋的,但雨已经停了。吉尔伽美什看起来疲惫不堪,他们两人都一样。

 

“我签下契约要保护你,结果被救的人却是我。”言峰粗重地喘着气,声音沙哑。“也许我不配做你的护卫。”

“我想这次的事件给我们两个人都带来了教训,不是吗?”吉尔伽美什看起来并不在意,“就像我上次说的那样,军火,武器,就连赫拉克勒斯这样的杀人机器——他们都只能给予人外在的伤害,却无法真正触碰到人的核心。只要我掌握了那个核心,他们的情感,他们内心真正的愿望——那才真的是所向披靡。”

 

“你接触到了赫拉克勒斯的核心。在情感面前,他的一身纳米盔甲一文不值。”

“没错——而我也可以帮助你找到你的核心。”吉尔伽美什慢慢地伸出手,贴于言锋的左胸上。

砰砰,砰砰。他的心跳沉稳地跳动着。吉尔伽美什着迷地感受着它的鼓动,直到言锋把手覆他的手背之上。

 

“告诉我,吉尔伽美什,”仿生人开口了,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是否…曾经是人类?”

 

TBC


-这章打戏太耗字了就没插回忆杀 下章尽量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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